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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曲(十一章)

2015-5-28 21:37:19 来源:


玛      曲

  

 作者   张翔里  (羌族)


 十一章

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玉垒关,他们一行在禹王宫和二王庙之间的山头上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大家座下来歇一会,刚一坐下二基姆就拿出兰花烟卷了很大的一杆烟,从腰间的带子上取下火镰,又从怀里摸出火绒草,将火绒草按在白石块上使用火镰碰击白石起火点燃火绒草,将火绒草在风中吹燃,随后将点燃的火绒草按在兰花烟上吸着,兰花烟点燃后口水顺着烟杆不断地往下流,流到烟锅处还发出了“滋滋”的响声,随后流到了地上,顿时一股呛人的烟味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精,使人头晕目弦,人们迅速站将起来向着通风处走去。

木比尼玛站在山头上,抬头望见岷江西岸高高的青神山被一片黛青色掩藏着,山顶上金黄色的阳光把青神山照得透亮,明显地将一山划为两种色彩,好像山顶是阳间,山下是阴间的感觉,使人顿生出许多对人世间的感悟。

在这有“西川锁钥”之称的玉垒关高踞虎头岩千仞绝壁之上,对人平生出些许联想,这里是茶马古道十八关中的第一雄关,数千年来它扼商旅要塞和军事要塞之咽喉,其关始建于唐贞观初年,历代有重兵把守,站在这峰顶腑视但见一匹白练复盖在川西这片深绿色的地毯上,这滚滚的岷江永不停歇地向东流去,吼叫声声从此灭,凶涌的岷江在这里被人们治服从此泽被天府,为人类造福。

这还真是灵岩在前,圣塔在后,伏龙在左,栖凤在右,玉垒仙都二王庙,夫妻索桥在微风中仿佛在岷江上幌动,秦堰楼尽收眼底,这还真应了好林峦蔚然深秀,看不尽山外青山楼外楼的美景。不多时远远的江面上一队长长的木排顺水从白沙河漂流而下,木排上的放漂人扯开嗓子放声高歌进入了人工河渠,慢慢地消失进了宝瓶口中。

不多时山下曹付义喊叫到:“你们还不敢快跟上来,这里可是到松州的三脑九坪十八关的第一关,溜就这样拖遢,这到松州的路才开始,温看溜很难伺候,这一路上溜看风景的地点多得是,危险也随时在等着温一把年。”(温一把年松潘方言;我们全部)

听到曹付义的喊叫大家迅速骑马追赶了上去,来到白沙这个西川第一繁荣的水陆码头,无数的伐木工人将新伐的木材在这里扎成木筏顺着岷江把木材漂流到成都,重庆交易。听人说这里的日麦羌夷人很富有,在这川西北一带,白沙的董,贾等几大家族,那可是富甲一方的望族。越过小桥流水的街道前面是平畴沃野上大片的桑树林和茶树交错而生,一幅繁荣的苏抗景象映入眼帘。

打马越鞭来到灌汶交界处,远远地望去但见隆烟滚滚,走陇一看才见是当地土人在使用煤炭烧石灰,无数的石灰窑一字排成长蛇阵,排了几里路远,这时威廉下马去到石灰窑观看了很久才打马追上大家。

又是一段上山道路弯弯曲曲地非常难走,登上山顶这里名叫五里茶关,仰望关门口一付楹联写道:“东来险阻无双隘,西去崎岖第一关”这个五里茶关是清朝康熙三年废除马茶官营后建立的收税和查验重关,这里有重兵把守,最高官员是从三品花翎顶戴,在关门口大家依次查验过关。木比尼玛将九驮茶交了十个银元后换取了九张“茶引”就顺利过关放行。

待马帮过了关,随行的少女一把夺过木比尼玛手里的茶引询问发茶引票据的官员说:“为啥交十个银元发九张茶引票据,还有一个银元你吃了,今天我要叫你把这个银元吃下去。”这个发茶引的官员见此有些生气地说:“喝!这个小女人管得也太宽了吧,你让老子吃银元,老子叫你吃马粪”他一声吆嗬几名执勤的清兵一涌而上,这时只听见拳足的打击声,少女蹲下一越跳上了清兵的肩头,她一阵轻功迅速将几名清兵踢倒在马道上,只听见被打倒的清兵的叫骂声,她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刚收的十块银元,一手将收银官员的花翎顶戴抓下随手甩在马道上,帽子在马道上滚动,看热闹等待验关上行的马帮堵在关口,马夫和挑子客,背子客都丢下货物挤来看热闹,木比尼玛和威廉多次想去劝阻都感到插不上手,少女抓住收税官员的长辨子,顺手将银元塞进了他的嘴里,一股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这时有人骂道:“今天这些满达子的看家狗被一个姑娘打得好惨,他们只有对我们穷人歪,多解恨,把老子们高兴死了。”姑娘手一放这个吃银元的收税官一口将银元吐出,在吐出的银元中还夹杂着几颗牙齿,吐出的银元在马道上滚了很远终被人捡起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阵急促的军号声唤来了几十名手持大刀,鸟枪的清兵,为首带兵的官员头戴五品花翎顶戴,看样子是茶关的最高行政和驻军官员,少女上前不知给这个官员说了几句汉人们都听不懂的什么话,这个带兵官员迅速给少女跪下叩头不止,大批清兵站在马道上一动不动。

这时少女迅速从清兵面前走过拉着木比尼玛和威廉一同走了。

茶关最高官员见少女走后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刚才被打的收税官面前又给了他几个响亮的耳光,被打官员不知什么事被打,他又跑过去给睡在地上漫骂的几个清兵一人踢了两脚,才带着站在原地不知所为的清兵返回兵营。

茶关乱了一阵后又恢复了平静,验关又新派来几名清兵,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着今天看见的这一幕精彩的表演,都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件就这样无声地消失,人们只有各种猜测,但大都认为这是外国人的势力所为,猜测归猜测但事件终归发生了。

曹付义见木比尼玛他们没有跟上来,走到楠木园他吩咐马夫们找了一块草坪解下茶包,让牲口吃一会青草,捡来三块石头支起锅庄熬茶,等待木比尼玛他们走来马茶已烧好,伙计们提来糌粑和酥油,拿出在灌口买的麻花,伞子和馒头,大家围着火堆正吃着,边吃边谈论着在茶关发生的事件,大家都在心里猜测少女的身世,但碍于情面都不说出口,少女只说是自己的武功高强,清兵一看怕她了。

人们有说有笑地正喝茶吃干粮时,二基姆提着一只装满什么东西的土猪皮口袋来了,他站在伙计们身后与曹付义对视了好一阵才盘腿座了下来,木比尼玛让伙计给他抓了一碗糌粑,放了很大的一砣酥油才将碗交给他,曹付义手下给他舀上马茶,木比尼玛让他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曹付义一脸的不高兴,二基姆的到来凑然间给这和谐中增加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二基姆见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于是站起来抓住自己的座骑,从马搭子里取出一个生牛皮缝制的酒壶走过去请大家喝酒,他想用酒来解除大家的不高兴以此来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因为在少数民族之间一般解除误会,谈什么解决的办法都首先得喝一阵酒来解除,以此给人解释的机会,而且主动的一方得拿出酒来以表示诚意。

二基姆走到他原先坐的地方,带着深切的诚意说:“我今天与大家同路,希望大家对我不要抱敌对的态度,这一路上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于是他将酒壶盖揭开,将酒壶举得高高的自己仰起头张开大嘴让酒自然流进嘴里,然后他顺手将酒壶递给了木比尼玛,木比尼玛接过酒壶微笑着给二基姆说:“你这酒里边不会有蒙汉药吧?”惹得大家好一阵大笑,二基姆尴尬地望着木比尼玛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木比尼玛伸手拍了一下二基姆的肩头说:“你不要怄气,我这是开个玩笑好使大家改善一下气氛”,随后他举起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顺手将酒壶交给了少女,这女子接过酒壶也不推辞仰起头喝了一大口说:“这是什么酒?苦苦地,怪难喝”,说完她将酒壶双手递给了威廉,威廉接过酒壶将手心在壶口擦了擦小心地喝了一点,仰起头舌头在口腔中回荡,好一会他伸出大母指说:“好喝!这酒我爱喝,有点像西方的可口可乐的味道”,随后他自顾抱着酒壶很喝了一半才将酒壶交给曹付义。

威廉望着二基姆看了很久说:“你这酒是什么酒?我到大清国来了四,五年了第一次尝到这样好的低度酒,这酒很适合我们欧洲人和西方人的口味,你这酒要是运往西欧是会赚大钱的,你这配方很好,很有特色。”

木比尼玛说“这是咂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太平天国石达开写过这样一首诗:

万颗明珠一瓮收,王侯到此也低头。

双手抱住擎天柱,吸得黄河水倒流。

这种咂酒的酿制方法与日麦羌人一脉相承的民族都能制做,不过今天我们喝的这咂酒的制做是先将青稞炒到一定的火侯在倒水蒸煮发酵,所以这酿出的酒就自然有了一点苦香味在其中。”

听到这里威廉又将咂酒壶要过去旁若无人似的喝了起来。

不一会大家收拾东西出发了,他们见曹付义和马夫们正在上驮就先行向着龙洞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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